本书挑战了统治西方哲学两千年的"客观主义"(Objectivism)。莱考夫认为,人类的理性不是抽象的、脱离身体的符号运算,而是基于我们的身体体验和想象力。
它解释了为什么我们把"女人"、"火"和"危险事物"归为一类(Dyirbal语案例),揭示了人类分类并非基于客观属性,而是基于文化、神话和身体经验。
这不仅仅是语言学,它是对认知科学、哲学和人工智能的深刻反思。如果我们理解了范畴(Categorization),我们就理解了思维的核心机制。
核心观点: 我们的概念系统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深深植根于我们的身体结构、感知运动系统以及我们在物理世界中的互动。
理性不是"超越"身体的,而是**从身体中生长出来的**。我们理解抽象概念(如爱、时间、争论)的能力,直接建立在我们对物理世界的身体经验之上。
我们在学会说话之前,就通过身体互动形成了基本的逻辑结构。这些是抽象推理的基础。
隐喻不是诗歌的修辞,而是思维的工具。我们通过将身体经验(源域)映射到抽象概念(目标域)来思考。
例子: "愤怒是热流体"。我们之所以这样理解愤怒,是因为当我们生气时,生理上会体温升高、血压上升。这体现了概念的生理具身性。
人类最自然的分类层次(如"椅子"、"狗")既不是最抽象的("家具"),也不是最具体的("摇椅")。这个层次是由我们的完形感知(Gestalt perception)和身体互动方式决定的。
范畴没有清晰的边界,成员地位也不平等。有些成员比其他成员更具有代表性。
例如,知更鸟是"鸟"这个范畴的原型(Prototype),而企鹅和鸵鸟则是边缘成员。这一发现摧毁了古典范畴理论(即所有成员必须具备相同特征)。
我们通过ICM来组织知识。范畴效应往往是因为现实世界与我们的理想化模型不完全匹配产生的。
例子 - "单身汉" (Bachelor): 定义是"未婚成年男性"。但在ICM中,这预设了一个标准的婚姻社会背景。教皇和泰山虽然符合定义,但不是典型的单身汉,因为他们不符合背景ICM。
一个范畴有一个中心子范畴,其他成员通过各种认知链接(如隐喻、神话联系)向外辐射延伸。
这解释了书名:在Dyirbal语言中,"Balan"分类包括女人、火和危险事物。中心是女人;火与太阳(神话中是女性)相关联;危险与火相关联。这构成了链式结构。
愤怒不仅仅是感觉,它有复杂的概念结构。核心隐喻是:愤怒是容器中的热流体。
这一概念模型解释了大量日常用语的逻辑:
这种隐喻并非任意的,而是基于愤怒时的生理反应(体温升高、内部压力)。
单词 "Over" 有数百种用法,它们不是随意的,而是构成了一个径向范畴网络。
语法本身也是基于一般认知机制的。句法形式 "There is..." 也是一个径向范畴,有中心用法(物理空间指示)和扩展用法(存在句)。
这证明了语法不是独立的数学模块,而是有意义的、有动机的认知结构。
莱考夫提出的替代客观主义的方案。我们不拥有"上帝视角"(God's Eye View)。
主要原则:
如果思维是具身的、基于隐喻和意象图式的,那么传统的符号主义AI(认为思维只是操纵抽象符号)就是错误的。计算机无法"理解"意义,除非它拥有身体并能体验世界。
引用希拉里·普特南的证明:纯粹的指称(符号与世界的对应)在逻辑上是不确定的。因此,客观主义语义学在内部是矛盾的。我们需要一种内在的、基于体验的视角。